编者按:生死抉择,从来都是人性最沉重的命题。当英国议会为《末期病患(临终)法案》激辩是否将协助死亡年龄门槛从18岁提高至25岁,这场争论早已超越法律条文,直击社会最敏感的神经——我们该如何平衡个人自主与生命保护?一边是儿科专家以脑科学证据强调青年前额叶皮层未完全成熟,情绪易受波动;另一边是年轻议员疾呼“家长式保护”实为残酷歧视。法案起草人最终妥协提出“加强评估”的中间路线,却仍难平息关于人权、平等与认知能力的深层伦理风暴。这不仅是英国议会的辩论,更是每个现代文明社会必须直面的人性考卷:当生命被痛苦侵蚀,我们该用怎样的尺度,丈量选择的自由与尊严的边界?

议会近日听取建议,可能对寻求协助死亡的年轻人实施更严格的评估,同时有呼声要求提高最低年龄门槛。

正在上议院推动《末期病患(临终)法案》的索罗顿的福尔克纳勋爵向同僚表示,针对18至25岁人群可能适用“更深入的评估”。

此前,儿科专家卡斯女男爵及英国医学协会前主席兰达夫的芬利女男爵均呼吁对25岁以下群体采取更“深入细致”的评估程序。

工党议员伯杰女男爵已对这项争议性法律草案提出修正案,建议将协助死亡的最低年龄从18岁提高至25岁。

她主张现行法案传递了“危险信号”,暗示18岁青年已具备选择和规划自身死亡的能力。

儿童事务专员支持这项修改建议,指出现行立法“未能体现我们对25岁以下面临复杂困境的青少年应给予的保护”。

独立跨党派议员芬利女士建议,若年龄限制不作调整,则需“加强对18至25岁人群的评估机制”。

她补充道:“科学证据表明认知推理能力在18岁时已充分发展,但抗压能力、社会影响敏感度、冲动控制和情绪调节等能力在此年龄尚未完全形成,这些能力将持续发育。”

“研究证实这些能力的发展过程将持续至25岁。”

曾主导英国国民保健署性别认同服务评估的独立跨党派议员卡斯女士(亦被称为希拉里·卡斯博士)表示,她支持“加强版审慎评估”的提案。

福尔克纳勋爵回应称:“将年龄设为18岁的考量基础在于,这是法律认可可自主决定医疗护理的年龄界限。”

这位工党前部长进一步阐述:“我深切意识到,18岁的年轻人可能更容易情绪化冲动,比23、24或25岁者更易受外界影响。”

“但同样值得注意的是,任何接触过年青末期病患的人都会发现,有些18岁青年展现出超乎寻常的深思熟虑与成熟度,而有些则显然尚未具备这种特质。”

在看似妥协的表态中,他继续表示:“我仍认为18岁可能是合适年龄,但芬利女男爵和卡斯女男爵的论述对我影响很深。或许解决方案在于确保对18至25岁人群实施更严格的评估程序。”

他补充强调:“我并非主张修改18岁的年龄门槛,而是建议是否需要为18至25岁群体建立更彻底的评估机制。”

在福尔克纳勋爵承诺将与卡斯女士和芬利女士进一步磋商后,前利物浦韦弗特里选区议员伯杰女士撤回了她的修正案。

卫生部长梅伦女男爵早前警告,“禁止21岁或25岁以下人群获得协助死亡”可能违反《欧洲人权公约》中关于生命权、私人与家庭生活权以及反歧视保护的条款。

她指出:“上议院议员应当意识到,若能使法院认可年龄限制具有合理性、必要性和相称性,则提高资格年龄等差别待遇可能被视为合法。”同时强调最终应由议会决定立法方向。

议会之外,下议院最年轻议员萨姆·卡林批评伯杰女士的修正案“充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这位23岁的剑桥郡西北选区工党议员指出:“全球允许协助死亡的国家均未设立此类限制,我国立法机构也从未在任何议题上设置过类似条款。”

“这项提案既残酷又具歧视性,不应通过——这不仅关乎我个人,更关乎全国末期病患应平等获得安全、慈悲的临终选择权。”

在周五辩论前夕,儿童事务专员蕾切尔·德索萨女士表示:“根据该法案,儿童所挚爱之人将选择结束生命。他们需要 compassion 与支持来应对复杂的哀伤。”

“这将深刻影响儿童对生命与死亡的认知,特别是那些向我倾诉过担心被视作‘次等公民’的残障儿童、弱势群体或生命受限者。”

“因此我呼吁政府支持伯杰女男爵的修正案,将法案规定的最低年龄从18岁延至25岁。”

“若不如此,将忽视我们在法律中赋予25岁以下面临生活复杂性与逆境青少年的全面保护。在这个重大议题上,我们必须恪守审慎原则。”

该协助死亡法案在下议院各审议阶段均获议员支持,随后提交上议院进行详细审查。

上议院议员因对这项后座议员法案提出破纪录数量的修改建议,被指责试图阻挠立法进程。

在周五的委员会阶段第三日审议中,议员们就三大类共52项修正案展开辩论,南华克政府首席督导肯尼迪勋爵表示“讨论进度未达预期”。

他补充道:“我认为所有尊贵的议员都需要在下周五恢复审议前认真反思此事。”